“岂有此理!”吴从雪再也按捺不住,一步踏出,直戳柯正豪面门。
她声音因愤怒而颤抖:“柯正豪!你为与妖魔交易,竟將活人充作血食送入柳山魔窟,此等滔天罪孽,你竟敢矢口否认?!”
“我与师兄贺晓峰,在柳山亲眼所见,白骨为笼,人如牲畜,你还有何话说?!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
除了柯正豪。
柯正豪目光扫过眾人惊疑不定的脸,猛地挺直腰板,脸上瞬间堆满震惊与痛心:“什么?!竟有此事?!是谁?!是谁如此胆大包天?!若被本將查出,定將其挫骨扬灰!”
他转向陈国忠,声音悲愤:“巡察使大人,冤枉啊,属下对此事毫不知情。
属下殫精竭虑,周旋於妖魔之间,只为护得一方百姓平安啊!”
“无耻!”吴从雪气得浑身发抖,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徒!
周林冷眼旁观,眉头微蹙。
这柯正豪……果然是个滚刀肉!
事情怕是不会这么简单了。
“柯正豪,”陈国忠眯起眼,声音低沉,“你……当真不知情?”
“大人明察!”柯正豪噗通一声跪倒,以头抢地:“属下若有半句虚言,天打雷劈。”
“吴大人。”他猛地抬头,目光竟变得锐利逼人,直刺吴从雪:“您口口声声指证我青石镇镇妖营勾结妖魔,贩卖人命,敢问证据何在?!”
“证据?!”吴从雪脱口而出,隨即猛地僵住,脸色瞬间煞白。
是啊……证据呢?
柳山势力已被周林血洗一空,妖魔尽屠。
郭志等关键人物早已身首异处,那些被解救的百姓,早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,神志恍惚,谁能站出来指证呢?
死无对证!人证难寻!
柯正豪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。
他赌对了,知道巡察使最看中的,便是证据。
只要咬死不认,这无凭无据的指控,能耐我何?
“陈大人,我大姜皇朝开国至今,设立镇妖庭,分置镇妖营於天下,所为者何?
镇妖除魔,护佑黎民!
此乃国朝柱石,万民所系!”
他上前一步,目光如炬,直逼陈国忠:“巡察司代天子巡狩四方,煌煌天威,我等岂敢不敬?!然天子亦有明训,无规矩,无以成方圆!
这规是什么?这矩是什么?!”
他猛地张开双臂,环视跪伏的眾人,声音带著煽动人心的力量:
“便是铁证如山!便是明法昭昭!”
“若无实据,仅凭几句空口白话,便要定我青石镇镇妖营上下勾结妖魔,贩卖人命之滔天罪孽?!”
柯正豪声音陡然转厉,带著悲愤与控诉,“此非巡察!我等不服!”
“对,我等不服!”
“不服!”
“拿出证据来!”眾人顿时一呼百应。
陈国忠眉头紧皱,脸色阴沉,明白柯正豪这是抓住了巡察使的软肋,要拿天子来压自己。
但,他不得不从。
“確实如此。”陈国忠缓缓开口,声音带著沉重的疲惫,“从雪、晓峰,巡察使行事,证据为先,你们……可有实证?”
“……”贺晓峰双拳紧握,指节发白,却无言以对。
吴从雪死死咬住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眼中泪水在打转。
他们潜入青石镇,就是为了搜集证据,奈何功亏一簣。
“我……我可以证明!”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后堂传来。
眾人望去,只见陈平在两人搀扶下,一瘸一拐地走出。
他脸色苍白,眼神却燃烧著怒火:“二叔!我亲眼所见,在柳山脚下,是郭志那狗官,逼我们入魔窟,里面与猪妖交易的,正是郭志!”
“对!我们作证!”
“若非周小兄弟,我等早已尸骨无存!”另外两人也嘶声附和。
柯正豪脸色一沉。
“哦?”陈国忠目光微凝。
柯正豪却猛地捶胸顿足,做出一副恍然大悟,痛心疾首状:“原来如此,竟是郭志这狼心狗肺之辈瞒著本將,行此禽兽不如之事!!”
他转向周林,竟感激涕零起来:“多亏周小兄弟为民除害,斩了此獠,否则本將也要亲手將其碎尸万段!”
三言两语乾坤倒转,將所有罪责轻飘飘地推到了死人郭志头上。
死无对证,完美无缺。
“……”陈国忠心中长嘆,这老狐狸当真是滴水不漏。
自己几个晚辈还是太嫩了,在这方面斗不过此人。
“周兄……”吴从雪求助般看向周林。
柳山那地狱般的景象,囡囡失去母亲的哭声,难道就让这罪魁祸首逍遥法外?
“既然陈老前辈都如此说了,”周林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丝毫情绪,“那便依法办事吧。”
“周林老弟!”陈平急得几乎跳起来!
柯正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连忙带领眾人叩首:“大人明鑑!属下忠心耿耿,日月可鑑!”
“请大人明鑑!”
陈国忠深深看了周林一眼,沉默许久,沉声宣判:
“柯正豪,你身为镇妖將,镇守不力,致使妖魔坐大,生灵涂炭!
现免去你镇妖將之职,罚俸三年!,待新任镇將到任,即刻离任!
你可有不服?!”
柯正豪身体一颤,眼中凶光一闪而逝,隨即“恭敬”叩首:“属下心服口服!”
“其余营长,罚俸一年,立案彻查,若查实勾结妖魔者……杀无赦!”
“谢大人开恩!”眾人如蒙大赦,叩拜不止。
“师傅!”
“二叔!”
吴从雪、贺晓峰、陈平等人愤懣难平,几乎要呕出血来。
但最终只能恨恨瞪了柯正豪一眼,转身离去。
唯有周林,如同沉默的山岳,静静立在陈国忠身后。
……
夜凉如水,孤灯如豆。
周林盘坐院中,闭目调息,体內真气如江河奔涌,五处窍穴青芒隱现。
“卷宗零落铁证空,忍放豺狼归莽丛!独对寒灯磨冻砚,罪状难书泪渍红……”
一声带著醉意与苍凉声传来。
陈国忠拎著两壶酒,踉蹌步入小院,脸上酡红一片,眼神却清醒得很。
“周小兄弟……”他走到周林面前,將一壶酒塞进他手里:“老夫……是不是很蠢?”
周林接过酒壶,拍开泥封,仰头灌下一大口。
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焰滚入喉中。
“是。”周林回答得乾脆利落。
陈国忠一愣,隨即放声大笑,笑声中却满是苦涩:“好!痛快!老夫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!
蠢……是蠢啊!明知那廝是豺狼,却只能眼睁睁看他归山!”
他又猛灌几口,重重嘆息:“可这世道,法度二字,重若千钧!若我等巡察使都不按法办事,不按规矩办事,与那食人妖魔又有何异?”
“我懂。”周林声音低沉:“法不容情,只是……”
他抬眼,目光如淬火的寒刃,刺破夜色:“那些被填入妖魔之口的冤魂,他们的法……谁来执?”
陈国忠心头一震,凝视著周林年轻却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这少年心性之沉,远超其龄.
“若换作是你……你会如何做?”陈国忠问。
周林提起酒壶,再饮一口。
“自然是……依法办事。”
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誚的弧度。
“只不过……未必是这大姜的法!”
陈国忠瞳孔骤缩,手臂本能抬起,五指微张,但......
眼前瞬间闪过皑皑白骨、畸形的铁笼、痛失家园的泪眼以及柯正豪的嘴脸。
他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,指尖微颤,手臂终是无力垂落。
他沉默了。
按在膝上的手,沉重如山。
夜风灌袖。
一片死寂。
无言的默许。
周林不再多言,霍然起身,真气流转,周身酒气瞬间蒸腾消散。
他大步走入屋內,再出来时,手中已握著陈平所赠的那柄古朴长刀。
他提著一壶未尽的烈酒,走向院门。
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,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辉。
夜风中,传来他低沉的吟诵,一字一句,如同战鼓擂响:
官堂白璧陷尘霾,
悬案卷,铁证埋。
忍看凶梟踏月去?
我自青锋裂云开!
崑崙玉摧天星坠,
东海潮沸蛟龙哀。
手提颅血溅苍苔,
此酒烫,黄泉路,尔且来!
浇向碑林倾北斗,
万魂同饮恨长栽。
归鞘笑指长安法,
尔剑折,吾刃犹在!
第18章 对簿公堂,吾刀犹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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