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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66章 乱淮

    第1466章 乱淮
    延熙十四年(公元251年)二月下旬,淮北平原的积雪已然消融,泥土中透出些许湿软的春意。
    但拂过谯县城头的风,却依旧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,更夹杂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肃杀之气。
    城下,黑压压的“复雠义军”阵列森严,那股冲天的悲愤之气,竟似比春寒更为凛冽。
    由曹志、夏侯霸、毌丘俭等人率领的“复雠义军”,虽名为义军,实则多是当年驻守许昌的魏军旧部。
    曾跟随毌丘俭与冯某人在武关对峙,与陆逊战于襄阳。
    装备虽不及大汉正军精良,但却是真正见过血的劲旅。
    此刻,为雪“祖坟被掘”之奇耻大辱,全军上下可谓同仇敌忾。
    义军正月从长安出发,一路有不知名义士暗中资助粮草,使得不须为辎重所累。
    轻装简从,不用一个月,便如神兵天降,直抵谯县城下。
    谯县城头,吴军守将钟离茂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,脸色难看至极。
    此时,他手中的兵力不过五千,而城外这支打着“复雠”旗号的军队,数倍于己。
    谯县本就是曹氏祖籍,伪魏篡汉以后,又对谯县士吏多有优待。
    如果说,天下有哪个地方最为支持曹氏,只怕莫过于谯县。
    若不然,司马懿也不至于把曹氏伪帝挟至彭城。
    如今谯县新附,百姓惊惧,城内暗流涌动。
    这就意味着他手里这五千人,不但要弹压城内,还要御敌城外。
    他的目光,看向南方,那是正是寿春方向。
    如今的他,只能寄希望于寿春的主将诸葛融,能及时派援军过来。
    不然的话,如此内忧外患,兵力不足,援军又不能及时到来,只怕自己撑不了多久。
    此时义军阵前,曹志身披素甲,端坐于帅旗之下。
    他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却如寒星,目光死死锁住前方的谯县城池。
    而具体负责指挥攻城的,则分别由毌丘俭和夏侯霸负责。
    毌丘俭用兵老练,负责主攻,亲自督率中军精锐,并指挥工匠和辅兵,如同蚁群般忙碌地组装着连夜赶制的简易云梯、冲车。
    而夏侯霸则是分兵两路:
    一路由副将率领,携带大量弓弩,迂回至南门,并不强攻,而是等攻城正式开始后,进行高强度的佯攻和袭扰,吸引和分散守军兵力。
    另一路则是他亲自挑选的死士,准备趁西门激战正酣时,寻找守备薄弱之处,进行致命的突击。
    再加上热心义士的慷慨解囊,资助马匹,曹志得以组建大量游骑。
    他们的任务是游荡在谯县周围,肃清城外,隔绝消息,防止吴军小股部队出城求援或偷袭。
    三日后,城下传来如同春雷的战鼓声。
    “咚!咚!咚!”
    曹志亲自站在阵前,拔出佩剑,向前奋力一挥:“攻城!”
    部署在阵前和两翼的义军弓弩手方阵闻令而动。
    有校尉挥动令旗,声嘶力竭:“弓手三轮齐射!弩手自由散射,压制城头!放!”
    数千弓手引弓如满月,伴随着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响,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起,划出致命的抛物线,如同飞蝗般罩向谯县城头。
    紧接着,威力更大、射程更远的强弩也发出“嘣嘣”的闷响,特制的弩箭带着尖啸,直扑城垛后的吴军守军。
    目的是尽可能杀伤暴露的敌人,压制其反击,为攻城部队创造接近城墙的机会。
    “杀——!”震天的呐喊声中,真正的攻城主力步卒开始行动。
    最前排是手持巨大橹盾的壮士,他们组成一道移动的盾墙,为身后的同袍提供掩护。
    盾墙之后,是手持刀盾的轻步兵,他们负责清除前进路径上的障碍,并随时准备应对守军可能的小规模出击。
    紧随其后的是攻城的主力云梯队。
    每架沉重的云梯都由数十名健卒扛抬,云梯的前端往往也绑有厚实的木板或蒙着生牛皮,以抵御箭矢和小的滚石。
    在云梯队两侧和间隙,是推动着简陋冲车和承载土囊的工程兵。
    整个步卒推进队伍的上空,己方的箭雨持续不断,试图将守军死死压在垛口之后。
    城上吴军亦不甘示弱,钟离茂看着义军已至城下,开始搭上云梯,立刻嘶声下令:
    “放箭!滚木礌石,给我砸下去!”
    顷刻间,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地落下,沉重的滚木和棱角尖锐的礌石轰隆隆地滚落。
    滚木礌石劈头盖脸地砸下,骨骼被击碎,脑袋如同熟透的寒瓜般爆开,红白之物四溅。
    烧沸的热油和金汁倾泻而下,被泼中者皮开肉绽,起满巨大的水泡,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恐怖气味。
    正面战场瞬间化作血肉磨盘。
    西门激战正酣时,夏侯霸指挥的南门佯攻部队也加大了压力。
    鼓噪之声震天动地,箭矢射击连绵不绝,制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,迫使守将钟离茂不断从西门抽调兵力增援南门,从而削弱主攻方向的防御。
    攻防从清晨持续到午后,谯县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,护城河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。
    义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,却始终未能打开突破口。
    吴军虽说损失较小,但守城器械消耗巨大。
    且因为谯县乃曹氏帝乡,屡经扩建,城池较大,需要防守的地方较多,士兵没有太多轮换,难免疲惫。
    如此惨烈的攻防战,持续了整整三日。
    尽管义军攻势在第三日午后因伤亡惨重和士卒疲惫而略显缓和,但在这三日里,城头曾数次岌岌可危。
    有好几回,悍不畏死的义军先登已然成功攀上城垛,甚至一度在城头占据了小块立足之地,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。
    全赖守军拼死反扑,以及钟离茂亲自率亲兵队如同救火队般四处堵漏,才堪堪将登上城头的敌军尽数歼灭或逼退。
    但每一次,都让所有守军惊出一身冷汗。
    此时的吴军守将钟离茂,早已不复三日前的沉稳模样。
    他那身原本光鲜的铠甲,如今已是刀痕累累,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黑的烟尘。
    头盔不知何时被磕碰得有些歪斜,一缕被汗水、血水浸透的头发黏在额前,更添几分狼狈。
    他的脸上混杂着疲惫、焦虑和一种杀红眼后的狠厉,双眼布满了血丝,嘴唇因缺水而干裂。
    最大的困境,在于兵力捉襟见肘。
    区区五千人,要防守周长数里的城墙,面对数倍敌军的轮番猛攻,还要时刻提防城内可能出现的骚乱,兵力早已调配到了极限。
    一次又一次地看向南方,钟离茂已经忍不住地破口大骂:
    “诸葛融,若谯县城丢失,汝亦有大罪!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就在谯县城头的钟离茂浴血苦战,咒骂援军迟迟不至时,他殊不知,坐镇寿春的诸葛融,此刻同样焦头烂额,甚至处境比他更加凶险。
    诸葛融,乃太傅诸葛恪之弟。
    司马懿于二月初病逝的消息传来后,诸葛恪判断魏国新遭大败,主少国疑,司马昭光是稳定青徐二州就足够头疼,绝无余力南顾淮南。
    故而,他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安排:让性格宽容大度、甚得士吏之心的弟弟诸葛融坐镇寿春,负责安抚新附的淮南各郡。
    这个安排,虽有任用亲信之嫌,但考量到诸葛融的性情能力,用于绥靖地方、收拢人心,确实是不错的选择。
    前提是,没有那支突然从西边冒出来的“复雠义军”。
    眼看着淮南积雪融化,已是开春,诸葛融本正致力于一件关乎东吴未来国运的大事:春耕。
    淮河两岸土地肥沃,实乃是粮仓之地。
    若能趁此春时,迅速组织起屯田,恢复生产,那么兄长诸葛恪便有了北图中原的坚实资本,再无需在粮草上仰季汉之鼻息。
    (注:历史上司马懿就是听从邓艾的建议,在淮南、淮北广开河道,大举屯田,从而大大加强了魏国在东南的防御力量)
    然而,东兴之战的“辉煌胜利”也带来了巨大的后遗症。
    战事进展太快,导致大量未来得及撤退的魏军残部散落各地,化为流寇,危害乡里。
    同时,淮南本地的豪强大族们都在持观望态度,需要软硬兼施,一一加以平定和劝抚。
    二月初,司马懿一死,眼看着司马昭自顾不暇,只盼着别人不去打它就不错了,自然不可能有能力出兵。
    基于对局势的判断,为了尽快恢复秩序,诸葛融将手中的机动兵力大量分派了出去,清剿残敌,威慑地方。
    岂料,义军的突然出现,彻底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。
    直到谯县被围七八日后,诸葛融才堪堪收拢了约一半的派出兵力。
    他正准备命这支疲惫之师北上救援岌岌可危的谯县,一个来自西南方向的晴天霹雳,彻底将他震懵了:
    庐江郡反了!
    原魏国庐江太守文钦,降而复叛,悍然斩杀了吴国派去的安抚使者,宣布响应北边的“复雠义军”,举兵造反!
    这文钦,乃是曹爽同乡,性情贪婪残暴,人缘极差,昔日曾屡遭王凌弹劾,却因曹爽庇护而安然无恙。
    司马懿诛曹爽后,为稳定局面,反而加封其为前将军。
    东兴之战时,司马昭视其为曹爽余党,自然将其抛弃。
    文钦独守庐江,面对吴国大军压境,不得已才献城投降。
    吴国一时无力全面接管,只得让他暂代太守之职。
    谁能料到,义军一起,其中的核心人物毌丘俭,竟与文钦有着非同寻常的旧谊。
    早些时候,毌丘俭为反司马氏,刻意拉拢文钦,曾“计厚待钦,情好欢洽,钦亦感戴,投心无贰”。
    义军尚在途中,毌丘俭的密信已经经汝南送至文钦手中。
    信中除陈述吴军掘坟暴行,更以收复故乡(文钦亦是谯县人)之义相激。
    文钦得信,二话不说,当即与儿子文鸯设计,诱杀吴使,易帜反吴。
    庐江郡治六安,与寿春仅隔着一个巨大的芍陂(古代水利工程,今安丰塘)。
    庐江是和吴国交战的前线,文钦父子曾在江北屡败吴兵,在吴军中也算是有勇武之名。
    若让文家父子这两只猛虎出柙,趁寿春兵力空虚之际北上偷袭,则整个淮南腹地将门户大开,瞬间易主!
    诸葛融当即吓得魂飞魄散,哪里还顾得上远在淮北的谯县?
    他急忙将刚刚集结,尚未出发的援军全部召回,紧守寿春各门,同时八百里加急,向建业的兄长诸葛恪送去告急文书:
    “谯县危,庐江反,寿春兵力空虚,淮南大局倾覆在即!阿兄若再不亲提大军来援,恐江淮新得之地,旦夕尽失矣!”
    ——
    “砰!”
    一声巨响,诸葛恪猛地将身前沉重的紫檀木案几整个掀翻!
    案上的公文、笔墨、砚台、茶盏哗啦啦摔了一地,墨汁四溅,一片狼藉。
    诸葛融派出的信使吓得匍匐在地,瑟瑟发抖,不敢抬头。
    “冯永!冯永老贼!蜀中蛮奴!安敢如此戏我!安敢如此欺我!”
    诸葛恪须发皆张,双目赤红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,在厅内狂暴地踱步,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名士风度。
    他伸手指着西北长安的方向,破口大骂,语气里充满了怨毒,以及一种被戳穿心思的羞愤:
    “什么狗屁‘复雠义军’!什么曹志哭庙,夏侯霸兴兵!全是放屁!分明是你这老贼躲在幕后牵线耍弄的提偶戏!”
    “假仁假义,阴险狡诈!嘴上说着吴汉盟好,背地里却行此捅刀之举!用这等下作手段,坏我大事!”
    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?就是你这厮巧言令色蛊惑那些曹魏余孽!这‘驱虎吞狼’之计,你倒是学得精通!”
    “我真是瞎了眼,竟曾以为你是个可交之辈!还与你书信往来,商议什么易地之策!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,算计我东吴!”
    “好好好!好一招‘伪游云梦’,尔学得真是青出于蓝!”
    他越骂越气,胸口剧烈起伏,仿佛随时会炸开。
    他想起自己之前给冯永去信,以谯县换南阳,那时是何等的自信,以为一切尽在掌握。
    如今看来,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,被冯永玩弄于股掌之间!
    他素来自负智计超群,如今竟被冯永如此轻易看穿。
    不但被看穿,还反被算计,这种羞辱感,于他而言,比战场上折戟沉沙更难以承受。
    仿佛那黔之驴,技穷之态曝于白日;更如沐猴而冠,却被当众卸去冠冕,裸身戏于闹市。
    ps:
    岁聿云暮,寒气侵骨,年关将至。
    诸公莫再逼问多更缘由。
    作者箘案牍劳形,键盘生烟,非为勤政,实乃孔方兄相逼耳!
    观今岁之经济,如江河日下,奔波一载,囊中依旧羞涩。
    然故里小辈,翘首以盼压岁钱,其数之众,令人咂舌。
    纵尽一年之所积,竟难填压岁之壑。
    嗟乎!
    无奈何,只得效那织女穿梭,十指翻飞于方寸之间。
    但求多码几行字,换些散碎银两。
    庶几可免年终之窘,聊慰后辈之望。
    岂不闻:
    长安米贵,居大不易?
    今方知,压岁钱之重,亦能压垮七尺躯也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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