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斋藤选择居家办公,因着白布没有离开,被照顾得好的她也就没有让上野来。
处理一半公务后,斋藤不禁打了个哈欠。她从白布坐着的沙发角落那、原本是懒洋洋压在青年怀里的姿势中钻出。
换了个更舒展的,斋藤选择完全躺倒进另一头的长沙发里,两人间隔开距离。没注意到的是随着她的起身,白布也跟着移动,于是乎还没有躺平,脚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。
白布将本来攥在手里的书放到一边,一手握着斋藤纤细的脚踝,另一只手拿起被她胡乱踢到一边的薄毯,抖开、重新严严实实地裹回去。
“很热”斋藤皱着眉抱怨。
发烧带来的燥热感让她讨厌覆盖物,说着,她又从毯子里踢腾出双脚。
白布没说话,只是坐到人身边再次伸手,准确地又抓住她一只乱动的脚。青年的手很大,掌心还有过往运动训练后留的薄茧,白布把握的力道不轻不重,却足以制止斋藤胡闹的动作。
哪料这一下她脾气也上来了,或许是生病的缘故,又可能是因为身边人是他,此刻格外任性。
斋藤又抽回脚腕,挣脱了钳制后并不收回,而是往前一伸——
光裸的、肌肤细腻的脚掌,就这么直接踩上了白布穿着家居裤的大腿。
“我不要盖毯子”,她蹙眉重复。
看着眼前人恃宠而骄的无赖模样——恃宠而骄、白布心思间来回转过这个词,唇角几不可查的上扬。
视线下滑,看向那只肆无忌惮踩在自己腿上的脚,女人的指甲上还残留着上次见面时他为她涂的淡蓝色指甲油。
白布的视线在那抹蓝色上停留了一瞬,然后抬起眼。
“行”,最后妥协的还是他。
斋藤也不收脚,就这么踩白布身上,对面的也没什么阻止,拿回书继续翻阅。这一番动作,其实也就是从沙发的另一头换了一头,仍旧靠的很近。
她就在他的余光范围内,白布不需要故意去看都能看见。
斋藤有好几个房间的长裙,她似乎很喜欢穿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,就是在家也惯常打扮的华丽。
每件裙子要带的配饰是一套成一套,像只随时准备开屏的小孔雀。单纯打扮就能取悦她自己,又好哄的很。
受影响,偶尔白布看见适合斋藤的衣服都会默默买下。记着曾丈量过的尺寸,白布挑选的风格也会去契合斋藤喜好。
让家里的阿姨洗过、熨烫平整后,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放进她庞大的衣帽间,混在她自己购置的衣物或佣人整理的当季新款里。
白布从不特意提起,想来斋藤也没有发现。
就像她今天穿的这件雾霾蓝的真丝裙装,领口点缀精致的暗绣与珍珠,这是他上个月买的。
屋内的暖气适宜,这件衣服对于冬天来说显得单薄,但在这个家里却是正好。
此刻,裙摆因为斋藤蜷腿的动作堆迭在沙发边缘,蓝色的丝绸衬得她踩在他腿上的肤色愈发白皙,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。
她太瘦了,他又不禁这么想。白布的心思渐渐不再在书上,尽数被身边人吸引。
等又回了一批邮件,斋藤才有空看手机消息,发的最多的是宫治问的,一连串都是嘘寒问暖。
斋藤想了想,挑了些回复。
她又登上了the?love刷起评论,在新发的剧情向评论区里斋藤看见了花卷的账号。男人活跃的很,作为影片主角之一,斋藤有在视频下放上花卷的账号。
对方主页传的影片全是与她一道拍的,还有些是花卷自己整理的花絮,角度随意又亲密。
斋藤有几张甚至没见过,此刻对方评论区的互动也带着花卷特有的、玩世不恭的亲昵感。
仔细想想花卷还真是她几个男伴里在这上面最活跃的,这人真是适合...
面对好几个粉丝在底下留言为什么服装都变了,原定的设定是情/趣款,礼服裙是花卷选的。
除了满足粉丝福利,斋藤其实很少穿那类衣服,主要是勒得不舒服。
看了眼花卷欠欠的回复,只一个带笑容的表情包,让人浮想联翩又抓不到把柄,下面好些个追着说他私藏。
斋藤忍不住扯了扯嘴角。
忽然听到了解说员的声音,偌大的客厅分外明显。伴着开场音乐,斋藤的视线投给白布,扔下手机又贴回到白布身边。
凑近看发现对方在看排球赛,一晃的镜头里有斋藤熟悉的宫侑和佐久早。
思考了下想起这两人是队友。
“你不打排球也看比赛吗?”斋藤问着换了个姿势,选择钻进白布怀里,她还是喜欢有什么东西靠着。
白布嗯了声,伸手环过人,好让她依得更舒服些。自然的动作下目光没离开屏幕,又多了解释提起有个关注的前辈。
斋藤起了点好奇,仰起头。
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布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好亲的薄唇,她问白布是谁,原本要说的青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,莫名的停住了。
本来好奇心只有1?的斋藤看见白布如此神秘也开始提了提数值,她揪了揪他胸前的衣料,不依不饶地问是谁。
偏偏白布就是不说,任凭斋藤怎么晃他胳膊,怎么猜测,都撬不开他的嘴。
正好直播中解说员激动地喊着佐久早发出了个精彩的扣杀,斋藤注意力偏移,这个话题错过。
球场上的佐久早真是另一副模样,斋藤开始赞同那句认真的男人最帅。
以及某种程度上白布的嘴最硬了,要是他不想,谁都问不出来,斋藤抿抿唇,憋住了好奇心。
她知道,这人就是喜欢逗她。
当然好奇虽然止住,斋藤也没忘泄愤似的用后脑勺去撞白布的胸口,在她没看见的地方,青年的眼睛沾染上笑意。
窝了会困意又涌上,斋藤打了个哈欠,眼皮沉重地垂下,不知不觉睡了过去。
意识沉浮间,她感觉到身边人轻轻起身的动作,有微凉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。耳边似乎传来白布的声音,大抵是说了句要去医院。
斋藤记不得是怎么回答的,连出门的记忆都很模糊。只隐约感受到自己被裹上外套,白布的手臂很稳,然后是汽车引擎的低鸣,电梯上行的失重感。
断断续续地到了新地方,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醒了部分意识,又挂上了吊针。
似乎是白布说了句什么就出了门,她应是应了,可一切都跟隔了层雾似得。
日落西山,暮黄色的光从病房窗户斜斜切进,白色的墙壁被染上温暖的假象。斋藤是在一段渐进的、温柔的说话声里,感觉意识开始回笼的。
“等小樱乖乖打完针,妈妈就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呀”,女人的声音年轻而充满爱意。
“好!那我要快快快好起来”
——“宝宝是不是想爸爸了,乖乖把药吃了,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”,那道声音再次响起。
很奇怪,在美国的时候斋藤从未梦见这些画面,自从回到了日本,噩梦纠缠不休。
它像是一把钥匙,猝不及防地插进了记忆最锈蚀的那把锁,缤纷展开。
斋藤应激的想离开这场梦,可她仍旧被按在回忆的泥沼里。
为什么她的记忆会这么好,所有的过去都记得太清楚了。
然后是第一次进到斋藤健的公司,她被母亲牵着手,闪烁间她说出了秘书身上的味道和爸爸是一个。
再是温柔的脸不再,只剩下疯狂与扭曲。
被攥紧肩膀的疼痛,还有那句按在唇上强迫她失语的折磨,撕心裂肺的女人大喊着她害死了弟弟。
她又被抛进了浴池里,弥漫进口腔、肺部的刺痛与腥味灼烧。斋藤蓦然从噩梦中醒过,猛地坐起,胸口剧烈起伏。
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提醒着她。
此刻,斋藤春奈的大脑像过载的机器,不受控制地快速闪回过往片段,哪怕是用手捶打也停不下。
母亲充血的眼睛,父亲冷漠的背影、虚伪的微笑,还有浴缸边缘冰冷的触感,顷刻间手腕上那道早已愈合的旧伤在灼痛。
这一番动静让刚进入病房的母女吓到,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喘息急促、面色苍白的女人身上。
“姐姐,你不舒服吗?要吃糖吗?”,童音天真,带着纯粹的善意。
女孩从妈妈的怀里钻出,说着伸出了手心。
斋藤的目光总算凝聚,恍惚的看向靠近的女孩,她忽然像是受到了刺激,眼前医院的天花板开始旋转、变形,与记忆里重症监护室苍白刺目的灯光重迭。
那时她躺了多久?三天?五天?还是一周、一个月、一年。
记不得了。
那是手腕上注入的麻药也止不了的疼痛,还有更深处、无人能缝合的灵魂溃烂。
她下意识地、几乎是本能地抬手,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。血珠瞬间涌出,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。
斋藤顾不上,翻身从病床另一侧摔了下去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膝盖因为撞击发出了一声闷响。
“啊!”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后退了一步,带着警惕,实在是醒来的人状态不对。却因本性善良而开口,询问需不需要帮助。
她看着她的眼神,是觉得她是个疯子,是个危险的人。
头很痛,手也很痛,斋藤很想很想去抓那道看不见的旧伤,她想吐,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很恶心。
——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防备。
防着一个精神病患者。
她受不了,她转身拉开门,赤着脚冲了出去。走廊的光线白得瘆人,消毒水味浓郁得像要凝固,一切都与过去相似…
赤苇为某个熬夜进医院的作者缴了费,联系了对方的亲属,他拿着稿本准备今天早点回家。
微微仰头,试图松松脖子。
然而过一个拐角却蓦然撞上了人,不,与其说是撞上,不如说是那人失魂落魄地跌进了他的怀里。
从没有穿鞋的赤足踩在瓷砖上,到褶皱微乱的蓝色长裙再是熟悉的脸上。
赤苇原本沉寂的心骤然活跃,然一时半会只能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斋藤。
“怎么出去,怎么出去,keji,我不想待在医院里”,斋藤管不了了,她什么都管不了,她就想快点离开。
她呼吸越发急促,似乎是再晚一点就会窒息在这个地方。
停留的时间越久,她脑子越混乱,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,她到底有没有醒。
因此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急切,语无伦次,喊着赤苇的名字。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赤苇快速接住看起来要晕倒的斋藤,他感觉到了她浑身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,体温偏高,状态极差。
赤苇当机立断,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。
青年尽量让声音平稳温和,耐心安抚,“我带你离开,放轻松,春奈,别害怕,我们现在就离开”。
他的怀抱很稳,步伐很快。
一路上似乎是青年的安抚有了效果,赤苇能感觉到怀中人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。斋藤渐渐平稳呼吸,然而她闭上眼睛,画面还是阴魂不散。
她到底要怎么做。
那些歇斯底里的质问,时好时坏的折磨,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,她不应该早就放下了吗。
“为什么不放过我”
赤苇隐约听到了这一句呢喃,他的手臂收紧了些,喉咙发紧。
他舍不下她,可这样的重逢里他倒宁愿她还是冷心冷情、玩弄一切的那个斋藤春奈。而不是现在生着病,对周围混淆的她。
赤苇甚至什么实质性的安慰都说不出,无论是都过去了,还是什么其他,他根本就不了解她。
他们那段短暂的恋爱,发生在彼此最光华灿烂也最情感懵懂的年纪,他触及的,或许只是她愿意展示的、最表层的水面。
他为她做的太少了…
还没有走进地下车库,赤苇就听到了身后追来的急促脚步声。
“把她给我。”
赤苇脚步一顿,抱着人回身。
白布贤二郎站在几步之外,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食物的塑料袋和一件明显是女式的外套与鞋子。青年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,呼吸略有不稳,显然是匆忙赶来的。
男人的目光先是落在赤苇怀里的斋藤身上,快速扫过她赤着的脚,手背上凝固的血迹,然后才抬眸,对上了赤苇的视线。
赤苇的怀抱空了,他控制着追去的手。
“谁让你把我带来医院的,我不喜欢待在这里,我要回去!”斋藤的语气有些急,甚至可以说尖锐,满是指责。
情绪激动之下,用手打了白布的肩膀。
赤苇想起过往交集里白布并不是个好脾气的,他能看出来斋藤的情况不对,不想再让她受刺激。
然而被如此指着说的白布却是语气平静地、甚至带着后悔,“抱歉,是我做错了”。
没有辩解“是为了你好”,没有指责“你生病了需要治疗”,只是干脆地认错。
赤苇看着这一幕,心底翻涌的苦涩彻底漫开,淹没了他重逢瞬间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。
他们之间有一种他无法介入的氛围,一种建立在更深刻了解之上的,牢固的联系。
他像个局外人,站在安全线外,目睹一场进入不了的飓风,如此无力。
白布看了眼斋藤没有穿鞋的脚,眼底极快没过心疼。他将手里的塑料袋和外套并到一只手上,随后弯腰将空出的手臂伸到斋藤膝下,稳稳地将她重新抱了起来。
没有多少空余叙旧,只对站在原地的赤苇简短地说了一句“谢谢”,随后带着人离开。
赤苇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车库。怀里的空荡和残留的一点体温提醒着他刚才的真实。
他没有立场追问,没有资格关心,甚至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表达自己的担忧。
他慢慢地、慢慢地握紧了手中的稿本,纸张边缘硌着掌心。
白布转向了员工专用的停车场,他找到自己的车,用遥控钥匙解锁,拉开后座车门,先将斋藤小心地放了进去。
斋藤一坐进去,就直直地往里挪,靠到另一侧车窗边蜷缩起来。她不说话,也不看他,只是望着窗外停车场昏暗的灯光,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漠。
白布本要关上门去驾驶位的动作又顿住了,透过车窗,能勉强看见后座的情况。
女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,不吵不闹,她甚至没有创伤复发后常见的脆弱哭泣,也没有继续发泄愤怒。
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,这种平静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心头发沉。
他想,他大概是宁愿她哭出来,宁愿她像刚才那样大吵大闹、像个被宠坏又受尽委屈的孩子,把所有的痛苦都倾倒出来。
而不是现在这样,把一切连同她自己都锁回那个早已锈迹斑斑的、谁也看不见的匣子里,如此平静无波。
白布再次拉开后车门,他坐了进去,又关上门。
密闭的车厢内,光线极暗,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荧光。
女人的手按在手腕上,指腹反复摩挲着那片光滑的皮肤——那里什么疤痕都没有,至少肉眼远看是看不见。
他并没有开口,只是撕开包装,抽出一张湿巾,淡淡的酒精味弥漫开来。
白布伸手,轻轻握住斋藤的手翻过来,斋藤的手背上有凝固的血和针孔周围的一点淤青。他擦得仔细,再然后白布又抽出新的湿巾,弯腰,托起她的一只脚,为她擦干净。
细致的触碰,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。
如此温柔细致的动作,斋藤的视线缓缓移回到白布低垂的侧脸上。
车厢顶灯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,他的表情专注而平静,仿佛正在做的事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。
等男人擦完又开始抽纸巾擦他自己的手,斋藤蹙起眉,突然抬起那只刚刚被他擦干净的脚,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对方的腰侧。
“你嫌弃我?”。
这个问题很难回答,因为白布设想过,如果他不擦等会靠近斋藤,她会说他脏,如果老实擦了,她也会说出如上话。
白布将纸巾扔入垃圾桶,移动里缩短两人间的距离。
“要不要接吻”,他低声问。
不是疑问句,语气平静得像在提供另一个解决方案,给她一个确认现实的锚点。
斋藤看着白布近在咫尺的眼睛,那里没有怜悯,没有同情,没有她最厌恶的正常人对疯子的小心翼翼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,和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闭上了眼睛,微微抬起了下巴。
这是一个默许,一个邀请,也仍旧傲气。
第十五章任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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