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新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冀北原。
原上依旧是阡陌间鸡犬相闻,屋舍上炊烟裊裊,一如往常。
一辆由两头青麟马拉著的华贵车驾,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许家大院的门口。
车壁上,一个古朴“秦”字徽记,在晨光下熠熠生辉
下人放好了一块垫脚的鎏金踏板在车辕下,待踏板与地面稳稳接实后,才下来一名身著紫缎、面容英爽的中年男子。
跟著车驾一同前来的,还有秦家的差人,后面还跟著遭了瘟似的罗旭。
车驾到来之前,早早就有差役来许家通告过。因此许兆丰已是率领全家上下,恭敬地在一旁候著了。
许兆丰虽然知道自己接任巡正是早晚的事,但没想到秦家来得这么快。也就是说,老巡正罗真如今已经卒了,到了自己该上任的时候了。
“下民许兆丰,率许家上下恭迎秦大人驾临寒舍。”
“不必多礼。”
中年男子哈哈一笑,走上前轻轻托起躬身作礼的许兆丰,表现得十分客气。
『这是……练气中期?』
两人碰触的一瞬间,许兆丰便感觉到此人气机之雄浑不是自己能比擬的,已经远超出练气初期。
『不愧是秦家,派来一位传令的都是练气中期的修为。』
“我乃秦家秦道標。此次前来,虽是代表秦家,但你我之间仍属平辈,不妨以道友相称。”
“不敢,秦大人,请。”
“请。”
秦家此次来人,正是罗家此前打探到可能调任冀北原的秦道標。
原本在罗真之后,冀北原断了练气修士,秦道標在秦家又没谋个中层职位,才不得不被秦家定为下一任的冀北原巡正。
如今许兆丰突破练气,罗真当晚身死,秦道標收到这个消息后高兴不已,因此自告奋勇来冀北原上传令,也算来这穷乡僻壤走一遭破破晦气,以后再也不来了。
堂屋中,秦道標和许兆丰分主次坐下。
许家也没有家僮,伶俐的小儿子季潭为父亲和来客沏上了香茶,便退到父亲许兆丰身后。
秦道標的目光掠过许兆丰,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许家眾人,称讚道:
“许道友治家齐肃,家风敦厚,府上诸公子也是器宇不凡。”
“秦大人谬讚。乡野小民,不諳礼仪,还请大人不要见怪。”
秦道標见许兆丰应答之间颇为恭敬,不卑不亢,和前些日子罗旭来到自家府上那副拘谨模样全然不同,当下心中便有几分欣赏。
寒暄几句之后,秦道標开口道:
“许道友,罗真老巡正,已於昨夜坐化了。”
许兆丰心中並无波澜,此事早在意料之中。
昨日在议事堂,许兆丰看罗真那副苍老的样子,就知道这老人已经是消耗著最后一点生机,在为罗家爭取活路了。
秦道標接著说道:
“罗家执掌冀北原多年,虽有过,亦有功。如今老巡正仙逝,罗旭也已知错。我此番前来,想为罗家,向许道友求个情面。”
他看著许兆丰,语气诚恳,
“还望道友看在我的薄面上,能给宽待些罗家,让他们安分守己,做个富家翁即可。”
许兆丰当然明白秦道標这话的含义,当下只能默然点了点头。
秦道標能说出这话来,必然是已经清楚了罗李设计坑害许家一事。但既然罗家能在秦道標那里有几分薄面,许家也不好动它了。
毕竟人家能和自己求情还算是看得起许家,否则以秦道標秦家人的身份,练气中期的修为,隨便给个命令,如今的许家也只好先应承下来。
罗旭闻言,身子一颤,猛地上前一步,对著许兆丰,深深一躬,声音沙哑:
“家祖临终前曾言,罗家日后会安分守己,全力辅佐许家。昨日种种,都是罗家管教不严之过,还请许巡正……高抬贵手。”
许兆丰看著眼前这个几乎一夜白头的同辈人,心中那口恶气,也散得差不多了。
自己並非嗜杀之人,点到为止,恩威並施,方是长久之道。
“言重了。”
许兆丰转向秦道標,平静地说道,“昨日之事,首恶已诛。罗家既已知错,许某自不会再追究。”
换言之,罗家暂时不会追究,可李家这帐日后该算的还是得算。
“如此,多谢许道友。”
秦道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他本就不愿来这穷乡僻壤,许兆丰的出现,正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台阶。
如今对方又如此识大体,自然也乐得送些顺水人情。
“交接正事吧。”
秦道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铜印和一枚玉牌。
“这是巡正大印,及秦家特使的信物。日后冀北原若遇到你无法解决的祸事,可以此玉牌向秦家求援。”
许兆丰郑重接过。
秦道標接著道:“按规矩,冀北原每年需向秦家上缴灵米,此事,还需许道友费心。”
“不知每年灵米数额是多少?”
“自然是多多益善,每年不应低於二十万斤。”
这么多?
许家眾人心中俱是一惊。
虽然知道冀北原每年要上交不少钱粮赋税,但却不知道具体数目。如今秦道標说出,才知道如此惊人。
冀北原上的各家的耕种劳作,有一多半都是在灵稻上。灵稻既难打理,產量还极低,许家七口人一年也只能打下四百斤灵米。
二十万斤,就算摊到原上四千多人的头上,也是个惊人的数目。
秦道標似乎察觉到许家人的惊讶,补充道:
“二十万斤看起来不少,但这么多年来冀北原每年都能超额完成,不用紧张。若將来实在有难处,秦某自会向上面求个情面,酌情削减一些。”
许兆丰心中一动,拱手道:“多谢秦大人。”
“好说。”
秦道標心情甚好,又道,
“还有一事。每任巡正上位,重划田亩乃是惯例。罗家如今虽已没落,还望许道友能给他们留下百亩薄田,以作安身立命之本。”
许兆丰点头应下。
许家如今七口人,才只有十几亩私田,罗家虽然人多,百亩田地也实在是不少。
不过既然秦道標亲自开口,这点面子,自然还是要给。
“最后,便是命灯与仙籍了。”
秦道標神色一肃,
“请许道友取一滴精血於我,我好带回家族,为你立一盏命灯,自此你便是我秦家名录上的人了。”
许兆丰在城里时,便听过这命灯。只要人未死,命灯长明;若是命灯的主人身死道消,相隔千里命灯也会熄灭。
许兆丰依言照做,一滴殷红的精血,从指尖飞出,落入秦道標准备好的玉瓶中。
秦道標收好玉瓶,接著道:
“许道友,最后一事,也是最重要的一事。”
“冀北原户籍管理,须得依照旧例。除练气修士四代血亲及两代姻亲外,凡人年满六十,胎息修士年满七十,必须上报登仙册,每年分两批送入城中,秦家自会与你接应。此事关乎仙家,家族会不时有巡天宝镜照查,绝不可瞒报、漏报,切记,勿要有误!”
许兆丰心中一寒,试探问道:
“不知老人登仙册是要……”
“此事不宜多问,总之照例执行,不得有误。”
话未说完,就被秦道標冰冷打断。
见秦道標这不容置喙的口气,许兆丰只得艰难应下。
昨日自家还在为老父亲能安享晚年而高兴不已,无奈自己如今接任巡正,也是接下了一份拆离骨肉的脏活。
第14章 接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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