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知春如箭离弦,视野中的景象不断变换后撤,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进入了深林。她就像一只最灵巧的豹子在密密麻麻的树木枝头穿梭跳跃,双眼如鹰,將高速移动下的每一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找到了!
在这密林中寻人,对如今的她而言,不过是小菜一碟,在数秒之內,她就发现了异常。
那是一个男人,从体態上已经无法分辨他的年龄,好像戴著眼镜,如果是平时,看著应该会挺斯文。
但是现在,他面容枯槁如同骷髏,脸上表情麻木。
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锁定,转身想逃,顾知春隨手摺了一段树枝掷了过去,树枝擦过男人肩膀笔挺挺地落在身前,仅仅是被枝干轻轻一带,男人就被这力道带翻了一个跟斗。
就在这空隙之间,顾知春已经轻巧地落在了他身前。
紧隨其后的是季红叶,她的能力本就不侧重於体术,又带著夏寧,所以慢了几拍。
“你是什么人?为什么偷看我们!?怎么进到这里来的!!?”顾知春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凶的表情,像是齜牙咧嘴的猫。
“嗬、嗬......”男人想要开口,喉咙里却只能发出重复的音节,形容枯槁得像是隨时都会散架。
“他已经被黄泉同化成了亡灵。”季红叶的声音响起,忽然瞥见了对方胸前的玉坠,造型古朴,带著早期文明绘画中“太阳”的特徵,她双眼微眯起,“不对,让我试试。”
季红叶说完,脚上踏著舞步,双手开始不停变换著富有节奏的术印,简约大方的舞蹈让夏寧和顾知春都看得出了神。渐渐地,周围慎周身开始笼罩上一层金光,当季红叶的舞步来到最明快的阶段时,他胸前的玉坠骤然裂开,周围慎的肌肤如同浸了水的乾瘪海绵,慢慢红润起来。
“要是再晚两天,我就救不了他了。”季红叶轻声说,此刻她额角汗水密布,看上去有些疲惫,“他那副玉坠有些特殊,帮他保存下了最后一丝生者的意识。”
“你是......周围慎吧?”夏寧突然问,王志强警官之前给自己看过周围慎的照片。
“你、你认识我!??”周围慎此刻已经回过神来,他茫然望著四周,一额头的汗顺著脸庞往下淌,接著他手脚並用爬过去,死死抓著夏寧的衣角,就像是落水的人见到了稻草。
“见过你照片。”夏寧说,“李妮你认识吧?”
周围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,“李妮......嗯,我、我同学。”
“你有给她发过消息,约她去南山观景台见面吗?”
周围慎推了推眼镜,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怎么可能?我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係!”
“嗯?”夏寧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他。
“好吧好吧!我......喜欢她!”周围慎这时才爬了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“如果有机会,我那时真的很想很想单独约她,但我......我说不出口。”
“咦,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?”顾知春来了兴趣。
周围慎推了推眼镜,简单整理了一下仪表,“你有过喜欢的人吗?”
顾知春一时语塞,连连摆手道:“没有没有,匈奴未灭何以家为?”
夏寧怒其不爭地看了她一眼,心想你別逮著什么句子有逼格就乱用啊!这句话是该用在这里的吗?
不过这在顾知春的词句库里已经属於文化水平较高的那一档了,这回总算没有感嘆出什么动漫、小说、电影里的经典名句来。
“喜欢一个人总是自卑的,而且她的家庭条件也那么好,我一个偏远农村考出来的......”
“停!说说你是怎么失踪的。”夏寧及时打断了他爱情故事的展开,“以及你是怎么进来的,这期间的事必须一件不漏地说清楚。”
“夏寧你让他说完啊!”顾知春急了,她听得正起劲呢!就连季红叶刚才都频频点头好像已经品起来了。
“等他把这事先说完,你爱听多久听多久!”
顾知春撅著嘴,悻悻然道:“行,那你继续。”
夏寧看了周围慎一眼,示意他继续。
“那晚,我们在知春记吃饭,哦,这位妹妹当时好像也在的!(夏寧:“不用管她,你继续”)哦,好的——那天早些时候,和我们一起的一名叫齐昊的男生,跟我说他准备和李妮表白,齐昊明知道我喜欢李妮,但还是这么说。他家里是做企业的,做事风格也有些高调,平时有什么事,我们几个一般都顺著他,但那天晚上我真的憋了一肚子火,我就和他吵闹起来了。”
“吵闹途中,我还失手打碎了饭店老板一个瓶子,好在老板心善,看我们是学生也没索赔。然后我心情鬱闷,从知春记出来我就一个人离队去河边散心,坐著坐著正准备回去的时候,李妮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旁。”
夏寧突然插话打断:“那应该不是李妮,李妮说自从你离队后她就一直没找到你。”
“嗯......我也是后来才知道。但当时......”周围慎深吸了口气,“李妮在我面前一件一件脱掉衣服,这段我就跳过了——”
“咳咳,其实也不必这么简略的。”夏寧紧锁眉头,在两名女孩怀疑的眼神下依旧目光坚定得像要宣誓,“我说过,不要漏一件事。”
“我情难自禁,和她......媾和了,就好像是爱琴海上的水手被塞壬的歌声诱惑一样,我就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態下同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。”
“这是种什么感觉?”青春期的男孩没有人对这个不好奇的。
“呸呸呸!跳过这段,继续说继续说!”顾知春急了,玛德自己耳朵脏了。
“但就像这位弟弟说的那样,她根本不是李妮,在收尾的时候,她终於展露了自己的真面目。那是个、那是个——”
顾知春:“怪物?”
“男人!!!”周围慎此刻满脸都是悔恨,这两个字对在场所有人而言都无异於是晴天霹雳。
“是不是身材异常高大,脸部表情僵硬?”夏寧大致比了比那晚与之作战的凶手张俊的身高。
周围慎登时万念俱灰,只觉在这世间活著已没有了任何意义,从他的表情夏寧可以得出他的回答,看来是的。
“他已经被警方击毙了,后来呢?”
“我被他沉入了河里,醒来我就已经在这儿了......后面我记得不太清了,只记得我好像一直浑浑噩噩的......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......也就是在刚才,我听到有人敲响了那个鼓,那个鼓我也试过,鼓槌我都拿不起来。我心想有人来了我得看看啊!我就出来瞄了一眼,这个妹妹就衝过来了!”
“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呀?”顾知春哼哼。
“你在这个鬼地方,看到一个人凶神恶煞地就衝过来,速度快得还不像个人,正常人能不跑吗?”
“说谁凶神恶煞呢!”
“打个比喻、打个比喻。”
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红叶开口问道:“你当时在的河边,是青龙河吗?”
周围慎见这个妹妹文文弱弱的,情绪也舒缓了不少,“对,青龙河。”
“悦悦最开始遇害的地方也是青龙河边上。”
“但李妮不是,青龙河离南山有一段距离,或许只是巧合。”季红叶说。
“李妮怎么了?她没事吧!?”周围慎的声音当即高了八度。
夏寧说道:“没事,你放心,被我们救下来了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,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——呵,我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她来谢你们呢——”周围慎自嘲,“我的人生已经彻底烂在这里了,她应该活过了一个精彩亮丽的人生吧......”
“你跟著我们离开这里就好。”季红叶说,“不过,关於这个世界的事情,希望你保密。”
“我还能离开这地方?”周围慎刚说完,便做了自我否决,“不不不,我不出去,外面的世界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沧海桑田,那种变化......我没办法承受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顾知春皱起鼻子,“才过了二十天,怎么就沧海桑田了!?”
沧海桑田,顾知春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,在她看来,周围慎这纯属成语滥用。
“什么!!??”周围慎惊喜交加,“外面现在是公元多少年!?”
顾知春没好气地说:“2014年9月1日。”
周围慎狂笑著拍手,一直到直不起腰,顾知春嘆了口气,估计以为对方疯了。
季红叶倒是替他解释了,“黄泉里的时间感知和人间不同——大概这里的一天等於外面的一小时,而且他的意识被消磨后,这种感知又会被放大,所以对我们来说不过二十天,对他来说却可能感觉是十年......”
夏寧和顾知春大眼瞪小眼,显然都被季红叶的话给嚇到了。
“幸好他的精神早就被黄泉消磨得如同行尸走肉,否则他早就崩溃了。”
不过十年,在周围慎的口中就是“沧海桑田”,夏寧觉得对方在遣词用句上也有些走极端。此时的夏寧或许並未意识到,青春岁月是如此短暂,以至於几年的时光便足以將人冲刷得面目全非。
“李妮呢!?还有我同学他们呢?”
“他们应该已经回学校了,对了,你在警察那里属於失踪人员,如果问起来,希望你还是不要把这里的事说出去。”夏寧叮嘱。
“你放心,我就说我失忆了,受到了精神刺激,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周围慎此刻心情不坏,故作玩笑话,“本来我就受到了精神刺激。”
“嗯,这个理由也不坏,反正请记住,別把我们三个说出来。”这句话一出口,夏寧突然感觉自己体內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,就像奔腾的江流一样匯向左眼的位置,接著,他望见周围慎的神情呆滯了三秒。
三秒后,周围慎茫然看著周围,“等等等等,你们几个谁啊??”
第17章 误入黄泉的男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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