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    比之前尖锐了十倍不止的哀哭声，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黑色音浪，从塔身上那无数孔洞中轰然爆发！
    不再是简单的精神污染。
    而是实质性的毁灭音波攻击！
    首当其衝的，是站在最前排的数百名玩家。
    “噗！”
    一个盾战士连反应都来不及，双眼一翻，口鼻中喷出鲜血，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    他的生命值並没有清空，但陷入了“精神崩溃”的深度昏迷状態。
    这比死亡更加可怕。
    “我的蓝！我的法力值被抽乾了！”一个法师尖叫起来，他惊恐地看著自己见底的法力条，和那个新出现的负面状態图標。
    【负面状態：哀慟之嚎】
    【效果：每秒损失10%最大法力值，所有施法和吟唱速度降低50%，无法通过任何药剂和技能恢復法力。】
    对於依赖法力值的职业来说，这道音波就是天敌！
    牧师安德烈刚刚举起的十字架光芒一闪，便迅速黯淡下去，他想要释放的群体治疗术，在吟唱的半途就因为法力枯竭而宣告失败。
    场面在顷刻间彻底失控。
    数千人的队伍，在失去了【神圣军备】的庇护后，在这恐怖的哀嚎面前，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。
    前排的玩家成片成片地倒下，后方的玩家则被那尖锐的哭声刺激得心神失守，开始胡乱跑动，甚至攻击起身边的同伴。
    “撤退！所有人撤退！！”
    法师凯文的嘶吼声在混乱中响起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，镜片下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和悔恨。
    “我早就说了！这是自杀！罗德里克！你把我们都害死了！”
    他的指责，戳中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恐惧。
    是啊，如果不是罗德里克那番狂热的演讲，他们本可以等待，本可以休整。现在，他们失去了最强的增益，面对著一个比想像中更恐怖的怪物，连逃跑都变成了一种奢望。
    质疑和怨恨的眼神，开始投向那个站在队伍最前方，依旧一动不动的身影。
    斯科特拼命想要组织起有效的抵抗，但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。
    弓箭手拉不开弓，战士挥不动剑，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而无力，仿佛陷入了泥潭。
    “顶住！给老子顶住！”斯科特咆哮著，却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阵线，在第一波衝击中就土崩瓦解。
    绝望，比瘟疫蔓延得更快。
    在哀慟信號塔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，玩家们建立的防线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    没有了【神圣军备】的属性加持，他们的装备和等级，在这实质化的音波攻击面前，就像一件薄薄的雨衣，根本挡不住倾盆而下的暴雨。
    成片成片的玩家在哀嚎中倒下，他们的身体没有伤口，却失去了所有意识，陷入了永恆的噩梦。
    法师和牧师们痛苦地捂著脑袋，他们体內的法力被那哭声强行抽走，变成滋养怪物的养料。
    “完了……全都完了……”
    凯文瘫坐在地上，他的法杖滚落在一旁，镜片下满是血丝。他看著那些曾经狂热追隨，此刻却如同待宰羔羊般倒下的同伴，一股冰冷的悔意攫住了他的心臟。
    是他错了？不，他没错。
    数据不会骗人。
    没有了增益，没有了底牌，衝过来就是送死。
    是罗德里克错了！是他那近乎癲狂的煽动，將所有人推向了深渊！
    “罗德里克！！”凯文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发出了绝望的嘶吼，“你这个疯子！你看到了吗？！这就是你想要的奇蹟吗？！”
    他的声音，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。
    “我们被骗了！”
    “什么狗屁信仰！我们只是他用来献祭的贡品！”
    “跑啊！再不跑就来不及了！”
    质疑、愤怒、恐惧，瞬间引爆。
    残存的理智，让玩家们开始四散奔逃。
    然而，那无孔不入的哀嚎音波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，將他们牢牢困在原地，让他们在迟缓和虚弱中，一步步走向毁灭。
    斯科特双目赤红，他一箭射出，箭矢却在中途就失去了力道，软绵绵地掉落在地。
    那哭声不仅抽乾了法力，更在侵蚀著所有人的体力与意志。
    他看向罗德里克。
    那个男人，依旧站在风暴的中心。
    他没有逃跑，没有抵抗，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溃败的同伴。
    他只是站在那里，任由那毁灭性的音波冲刷著他的身体，口鼻中也开始溢出鲜血。
    然后，在所有人或怨毒，或绝望的注视下，罗德里克缓缓地，再一次地，双膝跪地。
    他丟掉了武器，將那面烙印著阶梯徽记的盾牌，再一次狠狠砸在身前的地面上。
    咚！
    “疯子……彻头彻尾的疯子！”凯文看著这一幕，喃喃自语。
    死到临头，还在祈祷？
    【圣灵降临】的冷却时间清清楚楚写在那里！七天！整整七天！
    “战爭阶梯的意志！”
    罗德里克的声音在万千哀嚎中穿透而出，带著血与火的味道。
    “您看到了吗？！”
    “这就是您的信徒！”
    “他们追隨您的光而来，他们响应您的號召而战！”
    “他们不是因为怯懦而溃败！也不是因为孱弱而倒下！而是因为他们相信，相信您的注视，从未离开！”
    他抬起头，七窍流血的脸庞狰狞而又神圣，他对著虚无的天空怒吼。
    “七天！冷却！这是凡人的规则！这是数据的束缚！”
    “但信仰！从不应被规则束缚！”
    “如果您需要的，是足以撼动规则的决心！那我们给您！”
    “如果您渴求的，是足以创造奇蹟的意志！那我们现在就献给您！”
    他的咆哮，震撼了每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。
    那个获得渴求者身份的瘦小盗贼麦克伦，他本来已经因为精神污染而脚步踉蹌，但在听到罗德里克的怒吼后，他停了下来。
    他回头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背影，眼中重新燃起了光。
    对啊，他们来这里，不是为了计算数据，不是为了安稳求生。
    他们是为了改变这个烂透了的世界！
    是为了追寻一道光！
    麦克伦一咬牙，转身跑向罗德里克，跟著他双膝跪地！
    “神明！回应我们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