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半个多月前，沈辽接到秘闻，依旧躲藏的前朝余孽拥有了新的神明。
    他心想这挺好，不知道是自己的弟弟呢还是妹妹呢，先起个名字，姓沈，女孩子的话……沈辽看向窗户上的窗，女孩子叫凇儿，男孩子就叫小黑。
    他顿了顿，拍拍自己的脸——不行，怎么能跟钟哥一样隨意。
    所以去捡孩子的路上，沈辽还在翻字典，又想高级大气一点，又觉得怎么跟钟哥一样俗气，凇儿真好听，他早就想有一个亲自养的妹妹了，这名字也已经在他心头绕了好多年，挠得怪痒的。
    那是一个充斥著消毒水味和血腥味的底下区域，地表上看不出来问题，但是沈辽的金属元素控可以勘测到底下都有什么，他一边翻著字典，一边使用神力，“那个新生神明，为啥会搁这儿？”
    “小孩儿太小，压根凝不出来灵核，听说有啥仪器能把灵核给提溜出来，给他们用呢。”
    沈辽皱起眉头。
    臥底九死一生换来的消息，现在还搁抢救室里呢，这些消息还是云卿贵给了灵核用读心术问出来的，再多就没有了。
    沈辽没有给长安和上元通讯，他觉得这事处理完了再抱著孩子回去，就跟上一次燕霽初拐走燕察年去西北待了那么多年，金屋藏娇似的捂著不说，什么回来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，这次他也给大家一个惊喜。
    齐鲁抬手“咣”一下又砸他脑门上，“惊喜惊喜！嚇死你哥我得了！”
    再一扭头，对著燕霽初开麦，“这事你全责！”
    燕霽初：“滚犊子！老子给你们写信了！”
    整个地下区域全部都是金属製造，沈辽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开始敲门，在开门的一瞬间，子弹爆膛炸死敌人，金属碎渣瞬间穿透他们的眼珠、脖颈或心臟，哪里脆弱往哪里扎。
    他大摇大摆地往里走，一层一层下楼梯，身后跟著他的两个神使，一个叫铁柱一个叫大锤，朴实无华狐假虎威，脚步声透露著漫不经心，沈辽单手插兜，看著那些举著枪的人，抬手打了个响指，枪瞬间扭曲，打了个结。
    隨后刺刀扎进他们自己身体里。
    能量感知放大，他的意识顺著金属墙壁蔓延，在脑海里勾勒出地形图，屋內陈列的物品也一一浮现出来，沈辽沉思了片刻，“这疙瘩到底是用来干哈的？”
    “那这咱搁哪知道，实验室吗？俺觉得还挺像哥你的那些办公室。”路过一间小屋子，铁柱顺著铁门的扇叶窗户往里面看，竟然是一群小孩子，“我*，拐卖？”
    “人带少了。”沈辽嘖了一声，抬手对著门拧了一下，门锁裂开，他推门进去，扫了一圈，模样长得都是自家的孩子们，他找了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孩子，轻声问，“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在哪了？知道家搁哪吗？”
    他说，“我爹娘也在这里，在其他屋子里。”
    沈辽意识到不对劲了。
    “铁柱，大锤，我去把底下的人清理乾净，你们去把人都放出来，带著孩子们跑。”沈辽摸了下孩子的脑袋，“別怕，我可是镇守神明，有我在，谁敢造次。”
    警报声响彻整个底下，沈辽加快速度继续深入，持枪者全杀，子弹根本进不了他的身，隨著一把把锁被拧断，大门打开，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。
    有一些人还活著，被当成牲畜一样锁著，脖子上掛著链子，沈辽走过去，扯断锁链，“別怕，別怕，有我在……”
    人们相互搀扶著往外走，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亲人，丈夫搂住了妻子，母亲抱住孩子，哭泣声蔓延。
    还有一些人已经死了。
    躺在实验台上，躺在牢笼里，死状悽惨到沈辽都没办法看，他杀了办公室的人之后，抓起办公室里的那些文件，只一眼就心臟骤停——金属桌子被他撕下来融化重造，形成一个铁箱子，將文件装进去，这是证据，这是他们反击的道德制高点！
    箱子飘在他身旁，继续往里走，新生神明在哪里，他们说孩子太小了，不能凝聚灵核，所以沈辽预想的是五六岁的小孩，可是门被打开的时候，入目的確实看起来还不满一周岁的两个孩子。
    他拧开禁錮，小男孩完全没有意识，小姑娘倒是睁开了眼，麻木地看著他，也不哭，也不闹，死气沉沉的。
    沈辽忽然听到了放气声，他抬头一看，排气管道在向外喷射绿色的气体，就在他头顶上，刺鼻的气味瞬间扩散开来，沈辽控制金属重新堵住排气孔，但很明显整个实验室都是，他连忙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往外走，“快撤！是毒气！”
    “別害怕，哥哥带你们回家。”沈辽用厚皮夹子裹紧了小孩，“我们回家吃好吃的，吃大餐。”
    人们在往外跑，背著伤者，彼此互相帮助。铁柱还在搜查，希望不要落下谁，大锤安慰眾人，別拥挤，神明大人在这里，我们都能活著出去。
    第一个迈出楼梯的人炸开血，倒了下去。
    “啊啊啊——”
    他怀里抱著自己的孩子，身旁是自己的妻子，三人同时倒下去，脸上还带著被拯救了的笑容。
    外面是敌人的包围圈。
    沈辽把怀里的两个孩子交给神使，独自一人走出地下，子弹在他面前停下，一颗一颗融合延展形成防御挡住侧面的子弹，枪械扭曲，刺刀成为他的利器，在空中飞舞著，瞬间收割。
    他大步往外走，留出空地让人们离开充斥著毒气的底下，能量扩散，感应金属的位置，隨后指尖一点，还没有发射的火箭弹瞬间炸膛。
    数发赤金色焰尾撕裂天幕，炮弹裹挟著颶风咆哮俯衝而下，沈辽抬起头，眼瞳收缩，无形的金属引力场如巨手凌空攥握——炮弹外壳在距地面不足三十米的半空骤然凝滯，钢铁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，紧接著在一声沉闷的金属悲鸣中轰然向內坍缩，轰然崩塌。
    就在他抵抗炮弹的时候，有一个人从树林中走出来，拿著扩音器，开口道。
    “停止神力。”
    沈辽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空白。
    “杀死他。”
    他身后保护的人们抓起地上滚烫的碎片，如雪崩一样涌上来，抓住沈辽的头髮、衣服，將金属碎片捅进他的身体里。
    剧烈的疼痛令沈辽勉强清醒过来，那男人身边的金属碎屑悬浮而起，被分解重构成针状。
    “停止使用神力！”
    沈辽被精神力衝击得眼睛往外流血，但他內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，就是杀了这个傢伙。
    尖刺將男人扎成刺蝟，密密麻麻，神力失效之后，人们扶住他，沈辽直接吸收了金属碎片癒合自己的伤口，但他很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。
    “你们先走。”他擦了下脸上的血，“我去把对面那群东西解决了。”
    “哥！”
    “离开，別拖累我！”
    铁柱一咬牙，“跟我来！去安全的地方！”
    沈辽甩了下手，身后的房子被他瞬间拆成无数细长的棍子，刺耳的声音引得奔跑的人们回头去看，他们向来可望不可及的神明大人冲向那满天炮火，为他们开闢出一条回家的路。
    身体半金属化，就能控制自己达到飞行的程度，穿梭在树林里，金属化成针扎穿战斗服扎穿人类的脑子。沈辽速度极快，几乎不可视，炸药箱被他捏碎，积雪融化成水，又极快冻结成冰，寒潮的余威还没有完全褪去，冷冽。
    他清扫了一圈之后，忽然感应到，神使死了。
    不好！
    沈辽飞奔而去，可等他到的时候，已经一片死寂了。
    “孩子，孩子……”咬著牙没有咽气的女人抓住沈辽的裤腿，颤颤巍巍地指著一个方向，“报，仇……”
    她怀里抱著自己的孩子，只是已经没了呼吸。
    “哥……”大锤拖著残破的身体，“【魅音】不止一个……你小心……”
    魅音控制了他们的行动，隨后机关枪直接扫射。
    沈辽闭了闭眼，他根本没时间伤心，立刻追上去，並与他们展开恶斗，先干掉那个【魅音】，隨后去抢两个孩子，忽然冰刺直逼他面门。
    “苏埃伊里也参与了？”沈辽用手臂挡住，金属化整条手臂，碾碎冰块，甩了下血，“胆子倒是不小。”
    “你死在这里，我们自然不会有事。”对方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游刃有余，不止一个神使，神力还都五八门的，单一眼撒过去，水火冰木岩，其他没表现出来的还不清楚，“毕竟愚民衝撞，神明怜悯，身死其中，到也算是一桩美谈了。”
    “笑话！”
    想单凭神力压制他，区区八个神使。
    沈辽抬手，金属凝聚成刀刃，速度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，在半空中一脚踹碎石块，空翻倒立抓住火元素控的脑袋一拧，拿他的身体挡护盾挡住冰块，水元素控想要释放流水，沈辽跳到他身边的时候就直接切断了他的双手，那双黑眸像脚下的黑土地，沉稳而平静。
    剑锋之间都是迟钟的影子。
    “打这么帅，怎么炸成这样？”燕霽初从他眉飞色舞的讲述中完全不知道这腿怎么能断成这样。
    “我硬扛炸弹快累死了，飞是很耗能量的。”沈辽辩解了一下，“最后去抱孩子的时候，没留意踩地雷了。”
    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，地雷距离孩子这么近，俩孩子都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。
    他的腿不是完全炸没了，而是膝盖以下的肉没了，骨头还剩了一节，就这么大咧咧地在外面露著。他说肉本来还有粘连，但是起身看孩子的时候没注意骨头断了，一拉扯肉就彻底断开了，剩了骨头。
    后面还有追兵，他只能先跑，將整条左腿金属化，这样不会失血，也不疼，只是需要时时刻刻维持著，太耗费能量，不知道哪天维持不住了，可能就死在这里了吧。
    “拿点高质量好金属我能自己长回去，要纯的。”哥哥来了，他连金属都开始挑剔了。
    “要不给你整个黄金腿。”齐鲁翻了个白眼。
    “誒，好主意。到时候一撩裤子闪瞎你们的眼。”
    齐鲁又拳头痒了。
    沈辽抱著孩子艰难逃走，包围重重，只好先在这个村子里稍作停留，他们信仰山神，也保护了沈辽。他晚上守夜，敌人来了就杀了他们。
    “我们得回奉天城。”燕霽初思考一番后，道，“肯定是有一些隱藏了你还活著的信息，你死了，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才投降，你回去了还有挽回的余地。”
    有燕霽初带著，他们穿越包围圈就简单多了，搞一辆车子开著就走，沈辽一边恢復残肢一边逗沈凇，“凇儿乖，到家吃好吃的。”
    齐鲁捏了捏沈陌黑的鼻尖，“这小子怎么这么呆啊？”
    “不道啊，这种问题得问钟哥吧。”
    沈陌黑坐在他腿上，也不动，倒是会回应一些，没汐藏源那么呆瓜，但又確实感觉他不是很聪明。
    “跟湘儿似的。”齐鲁抱紧了些。
    他们天南地北地聊，沈辽跟他们讲自己这几年都研发了什么好东西，然后问淮苏的核工程怎么样了，燕霽初说核发电站已经搭建起来了，武器自然是研一代藏一代展一代，现在钟哥没让透露消息，还捂著呢。
    纯金属不好找，每次都得沈辽手动提纯，然后给自己融合修復，过程漫长，並且他不能睡，一旦睡著了，包裹著伤口的神力就可能消散，必须全修好了恢復血肉才能睡。
    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好了。可能困到极致的时候迷瞪一会儿，疼痛刺激醒，再迷瞪一会，然后再醒过来。
    终於把伤口恢復好，他再也撑不住了，倒头就是睡。
    有兄长在，还能有什么危险。
    再一睁眼，燕察年抱著沈陌黑同频歪头，“辽哥，你可真能睡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小察？”沈辽睡得头疼，“这是哪，我睡了多久？”
    “能在哪，自然是奉天啊。”燕察年握著沈陌黑的小拳头给他暖著，“你睡了三天，事情都结束了，钟哥收到消息直接杀了过来。”说到这，他缩了下脖子，“我的天哪，我真没见过这么愤怒的钟哥，他好生气好生气……”